看一场电影,对普通人来说稀松平常。但对盲人来说,却是个奢望。
3月4日,鄞州区潘火街道组织辖区10余名盲人“看”电影,志愿者朱莹在一旁动情解说,带他们走进流动的光影世界。随着剧情的变化,盲人们时而开怀大笑,时而眉头紧蹙。
一部电影反反复复看十几遍,记录每一句解说词……带盲人“看”电影这件事,这名85后志愿者已经坚持了整整12年。
“讲”电影缘分从2010年开始
“喧闹的弄堂里,大叔在调试收音机,身后是小孩子们在追逐、打闹。有人在洗夜壶;有人在将自行车倒置,边转动脚踏板边修理……”一个声音见缝插针地描述着画面,补充“旁白”,时而急促,时而舒缓……在电影院观影席的角落,朱莹正在讲解电影《夺冠》。她手上拿的脚本,密密麻麻写着很多注解。这是一场面向视障人士的特殊观影活动,当天来了10余名盲人,他们在电影里“看见”了另一个世界。
“小朱讲得交关好,很有画面感,东东(电影里的主人公)太不容易了!”说这话的时候,73岁的韩佩丽意犹未尽。“以后能常常来电影院看就好了,和家里听电视声音完全不一样!”
今年35岁的朱莹,是潘火街道香园社区的一名社工,还是“光影心播客”志愿团队的负责人。这段奇妙的缘分是从2010年她大学毕业时开始的,今年是第12个年头了。
大学时期,朱莹就热衷公益,毕业后四处留意哪里可以做志愿服务。偶然间,她打进81890热线,留下联系方式。有一天,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,问她愿不愿意给盲人讲电影?
“盲人?‘讲’电影?”当时,她整个人懵圈了,但她想试一试。
“你讲得真好,我好像真的看见了”
在数十部电影中,朱莹选了张艺谋导演的一部老电影——《活着》,讲述了主人公福贵坎坷的一生。从选片、剪辑到脚本创作,再从试讲到演出,朱莹用了将近两个月时间。“当时,这部电影我起码看了十几遍。哪怕到现在,很多台词都记得一清二楚。”
“我需要把电影画面用语言说出来,让盲人们‘看见’。”朱莹在家反复练习,甚至让奶奶戴上眼罩当“试听员”,体验盲人看电影的感受。
“语速太快了!最好说宁波话!”奶奶的建议,她都记下了。一遍遍调整,一句句模拟。
2010年3月,她第一次给盲人讲电影,台下坐着百余人。随着电影情节的进展,她总会在无声镜头和音乐起伏时,适时“插播”旁白。最难的是,要根据剧情掐准时间。
播放结束,掌声持续了很久。“小朱,你讲得真好,我好像真的看见了!”盲人阿姨的这句鼓励,朱莹一直记到现在。一位古稀之年的盲人,看着看着就哭了。那是她失明十年后看的第一场电影。
那一年,她连续讲了好几场,每场都坐得满满当当。“基本上电影都控制在1小时左右,时间太长怕他们坐不住。”要缩短电影时长,又不影响观影效果,朱莹就需要根据剧情重新剪辑,这对英语专业的她来说完全是一项挑战。
“每天上网学剪辑,一遍遍看,一遍遍改。有时候半夜突然想起一句合适的旁白,就赶紧起来记在本子上。”母亲打趣,她做这件事,比高考都用心。
期望让盲人“点单”看电影
这12年来,朱莹的生活里多了一群看不见的朋友。他们中的很多人成了她的忠实粉丝。
看电影时,韩佩丽总是那个表情最生动的老人。因患有先天性白内障,老人已经有十几年看不清东西了。几年前,在一次活动中听朱莹讲电影,两人竟成了忘年交。
“小朱讲得很精彩,宁波话越来越标准了!”韩佩丽说,朱莹不光给他们讲电影,还很关心他们的生活。逢年过节,她总会拎着东西去看他们。今年春节,她给家里贴上了春联和窗花。“真的比外孙女还要亲”!
“讲”电影这条路上,朱莹一个人走了很久。庆幸的是,从1个人到40余人,现在她身后有一支强有力的团队。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的一群大学生加入团队,负责选片和视频剪辑,来自鄞汽出租车公司的“一路随行”爱心车队“承包”了盲人外出观影的接送任务,128广场的宁波影都挂牌“爱心观影基地”……
“希望有一天,对他们来说,看电影不再是一种奢求。”现在,朱莹最大的愿望是:培养一支无障碍观影讲解志愿者队伍,汇集更多的社会力量,定期组织盲人朋友们看电影。“以后我们要增加影片库,让盲人们来‘点单’”!